洗脸、涂胭脂、描眉、涂口红……把这一系列女孩每天出门前打扮的过程与冰冷的遗体联系起来时,总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不过,22岁的张庆平却把这看成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今年7月,从成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她,在许多人异样的眼光中,和从泸州医学院毕业的同龄女孩蒋艳艳走进了成都市北郊一家殡仪馆,开始从事防腐美容师的工作。
20日上午10点,成都市区的气温已经降至9℃,在北郊一带,气温比市区还要低。张庆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提着一个红色的工具箱在冷冻室和沐浴整容室之间疾步走来走去。“等我一下!”脆脆的声音从厚厚的口罩下飘过来,被遮住的大半张脸上,眼睛笑得弯成月牙。看她笑得如此轻松,原本还在考虑是否去观摩的记者下定决心跟了进去。
冷冻室的大门被打开以便通风,里面放着一排排格子式的铁柜,用来存放遗体。虽然通风,但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两层口罩都无法遮盖。张庆平踩在凳子上使劲才拉出冰柜第二层的一具遗体,对着一张有些发黑的脸开始化妆。此时的她没有了之前的活泼,严肃地看着眼前冰凉的脸庞,或用笔或用海绵,认真地勾画着,觉得不对的地方,还擦了反复修改。凤凰联盟网址几分钟时间,冰柜里男子的脸变得柔和了一些,也有了红润的感觉,就像睡着了一样。
口罩,边说边走到清洁房,用肥皂反复搓揉双手。甩干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瓶护手霜,“靠手吃饭的人,当然要爱惜手了。”她呵呵地笑。记者这才看到,眼前这个女孩五官标致,皮肤白皙。
大学生、美女、遗体防腐美容师,这三个称谓加在一起感觉多少有些不搭调。“那都是老观念了,只要自己喜欢,什么工作都能干。”张庆平笑了。大学毕业后,她也曾四处奔走找工作,就在一家二甲医院和一家公司准备录用她时,才传来成都事业单位公招的消息,让她有些动心。在网上看了许久,只有这个岗位跟自己的专业对口。
“最开始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不是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工作。”张庆平自己也做过思想斗争,听说她的打算后,父母和朋友都表示支持。让她没想到,殡仪馆四个工作岗位有1000多人报名,600多人考试。“能够进来,还觉得自己挺幸运。”
在大学学的中西医结合临床五官专业,张庆平从大一就开始和尸体打交道。正因如此,她现在才觉得不可怕。她每天要完成30具左右遗体的美容。每具遗体从美容到火化,得搬来搬去几次,虽然现在是冬天,忙完一具遗体依然忙得她满头大汗。找不到人帮忙的时候,张庆平还得自己把遗体抱起来穿衣盖被。遇到胖一点的遗体,凤凰联盟网址她的腰就要被扭伤,为此,她还随身带着一瓶舒活灵,有空就揉揉腰。
除了自认为胆子大以外,张庆平很庆幸自己心态好。“我把每一个面对的遗体都当成自己的亲人。这样能理解那些失去亲人的悲痛,完全没有恐惧感。”让逝者变得安详,减轻家属的悲痛,做到这一点会让她有成就感。
张庆平说,父母、男友、同学都能理解她的工作,反而是外界的一些人让她觉得不自在。特别是工作之初,有人听说她的工作后,满是惊讶,甚至还要深呼吸。这样的人多了,也让她曾经迷惑过。而她曾在自己的QQ空间里写下这样的话,“单位上工作得挺快乐的,同事很好,都很好相处,可是有些人对我工作不看好,难道我当初真的错了吗?我选的这个工作有什么不能被社会接受的?”那一段时间,她也郁闷了不少。“这样的情况遇多了,现在也没这么迷惑了。”她大笑道,现在别人问起工作,她就说民政局的下属单位,“免得吓到人。”不过让她很高兴的是,毕竟还是有人慢慢接受她们的工作,也有人把他们称为“最后一站”的美丽天使。
张庆平很清楚,干这份工作很容易被社会边缘化。为此,她必须要比其他人更努力。每天3点下班,她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然后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跟其他同龄女孩一样,上网、逛街、泡吧。现在,她又多了一个计划,准备去学拉丁舞,“别人都认为我们的世界是黑白的,我要用行动来证明我们过得很彩色。” ( 记者朱丹 实习生李洁茹 摄影雷远东)